放学接上阿宝刚走到地库门口老何打来了电话,一般他在那个时候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,如果打,就是告诉我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,但是那天他人还在北京,没有说要提前回来,我在地库门口把马上要断的电话接起来,他让我从地库里退出来,退出来做什么?
去加油!
明天加不行吗?
不行,油价要大涨。
我把车从地库里退出来,转了一个大“回”字再次出小区,走到加油站看着排长龙的队伍里一个个从前车窗伸出来的黑脑袋,我做好了在这一排异性视角里掏出万元大钞来镇场的准备,工作人员问我加什么,我说加95,他说加多少,我说加满,对方似乎不明白我这底气从何而来,我其实想告诉他,我背后有人指使。
看着油表金额从到到,到就不动了,工作人员让我付款。
这也没多少啊。
那头的计算器开始在算这是因为油箱里还有,如果全部是空的,加上接下来每升六毛或者九毛的上涨,你算算会是多少?
我算不出来有多少。
马上五百了,五百块!
哇,好多。
其实我没什么感觉,以我一年才碰到一次的直观感受来表达,就是两顿火锅、一周买菜钱?大概吧。
计算器说那是因为还有电可以用,像我妹的车,为什么一个月她能花两千块,如果她换成纯电的,你知道能省多少吗?
不知道。
她车油箱应该是60升,不对,是70,70的话按现在油价一公里的油耗就是这么多,如果换成纯电的,才这么多,加上北京现有的停车优惠*策,一个月就能省下这么多!
纯电的跑长途总归不踏实吧。
那就混动,你知道我现在跑了两万公里才加了多少油钱吗?六千块。
每次看他在我面前嘚吧嘚吧算这些时,我的两眼是空洞的,我的嘴巴是微张的,我的双手在无力着,因为我实在对应不起来这有什么区别,他的脑子怎么这么能算,他上学时不是明明语文很好吗?
记不清从哪个应酬的晚上开始,老何有了一个“新型”代驾,刚从楼上下来的酒客们看到我们如此恩爱总要不免狠狠夸赞一番,小何,有福气哦。
其实事情是这样的,他要应酬,又喝酒了,但是又没有醉的如卧倒杨柳。那就叫代驾嘛。代驾要三十块,好贵。那把车放楼下,打个车回来。放楼下还有停车费。那怎么办,我去接你?
好主意。
于是总是那样一个风高月黑夜,我总要穿上那一身黑衣,拿起我的黑色手机,扫上一辆配上我黑色的双脚就可以移动的“摩的”,朝着远方的黑色定位,在黑夜里穿梭,路上总要不免接到阿宝的电话,妈妈,你到哪了……
我到外太空了。
为什么要去外太空。
因为那里的男人喝酒了会自己回家。
有时候你都不敢想,如果你细想了,你会发现这个男人一年到头可能都不给自己做任何消费,从去年年初就看中了一个手机。看中了就买嘛!好贵。那再等等?等等会更贵。上个月终于看到一个二手机在卖,他就开始捣鼓,如果把现有的卖了,只需要加很少的钱就可以买到一年前的梦想。
衣服类更不用说,自从发现那什么库二百块的衣服也没有任何瑕疵,他就一年四季只有一季才来这里,其它三季总是我在门口不断的拽,去看一看啦,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。我又不缺衣服,为什么要去看。可是你这些都穿很久了,都破了你看。不看!
昨天我去超市进行了一番大采购,其实就是在酸奶水果蔬菜里多买了三四五六七八提纸,且刚好遇见了他,我把车停好打开门看到两个人已经把纸都分类塞到了柜子抽屉里,我正要高歌一曲赞美一番,啊,我的两个男人好给力。
老何的脸已经黑起来了,这些纸为什么不要在拼多多买。
这些本来都是搞特价的。
那这个肘花火腿呢,你看这上面明明有临期的火腿肠。
猫咪不喜欢吃火腿肠。
哪有,它怎么不喜欢。
它就是不太喜欢……
你看你看,一会你就从不喜欢变成不太。
以前的我去超市从来不看价格,现在的我去超市只看两个字——特价,这些都是怎么形成的,还不都是在他的深切影响光辉照耀下,都这样了,他还要指责,我也立马把脸黑起来,冷战用起来。
成年夫妻之所以能维持下去,一定有它的深层逻辑,老何看他闯了祸,走进厨房,把我没清洗的锅具、灶台、餐桌收拾的铮铮发亮,而这样的行为上一次发生至少一年前,如果有记忆力的偏差,一定是另外一次拌嘴。
有一个疑问总在徘徊,老何什么时候变得这样“勤俭节约”的,但是又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印迹在脑海里浮现,刚毕业那会看着那些管你生死的老板们,因为某一天没有开车,大中午的不去打车却去花一元钱坐公交车,不巧碰到的你还要去献殷勤,领导,刷我的卡,看着领导扬长而去,你还要嘀咕一句,真是越有钱越抠!
老何就会又一次回到那个计算器,你知道我们一年应收有多少吗?每一分钱的成本又是多少吗?一个月人员工资有多少吗?一年下来仅交税要交多少吗?你知道……中小企业现在有多难吗?
你看这就跟当年的你仅浪费了两张A4纸领导就像看到两百块不见了的情景是不是一模(mu)一样?
郭姓员工,下次学机灵点。
?大老远跑到洛宁去吃粉蒸肉和酸汤面叶,两个人,只花了三十二块,正在感叹这也太便宜了,出门看到车上有一个罚单。
下次见。
郭郭